恬熙难得的脸色发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控制不住嘴角一勾。
严炅笑嘻嘻的伸手想要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恬熙却忙挣扎开来喊道:「等等!」
严炅一停,恬熙已经喊了人过来,将四周的窗户全都关上,两人周围放置屏风,放下帷帐,遮住天窗。硬是将好好的一个亮堂屋子,弄得跟三更半夜似地。
严炅有些哭笑不得,说:「这又是何苦,朕都说了不在乎了。」
恬熙却坚持,哼哼的说:「你不在乎但我在乎,让我这个样子被你看,我还不如去死了。」一边说,一边往严炅身上贴,接着黑暗,他甜蜜一笑,说:「这就好了,我就放松安心多了。」
严炅还要说,张嘴两瓣甜香软唇就贴了上来──恬熙每日嘴里都好口含一种特质的香料,以图唇齿生香──他被封住了唇,也就不说话了。黑暗中,只听见衣物窸窣中,粗细不匀的喘息声,咂舌滋嘴声。随后动静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成了一场旖旎的旋律……
恬熙到头来还是没有搬到严炅宫里去。倒不是严炅反悔,而是恬熙自己死活不肯踏出承欢殿一步。
严炅无奈,只要命太医院加紧研制消除他身上疤痕的灵药。于是大笔金钱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换成一瓶瓶用各种精致器皿盛着的脂膏。
这些脂膏涂抹在他身上,却收效甚微。痘印确实是日渐消失,但是被他抓出来的伤痕却仍旧顽固的留在肌肤上。与日益白皙细嫩的肌肤成了愈发鲜明的对比。特别是在他额角的那几道抓痕,附在花瓣一般娇嫩的脸庞上,格外的狰狞显眼。
恬熙开始还满怀期待的坚持天天敷药,一次次的是失望后便日益急躁暴怒起来。几次大动肝火,迁怒于人,连严炅都被他几次弄得无可奈何。搞得承欢殿上下都人人自危,战战兢兢不敢出错。
这一日黄昏,恬熙浸在满满的一池牛奶里,半晌不语。轻雯带着十几名宫女正小心的在池里撒花瓣,倒精油。为了让他放松精神,还将各种精致玩物放入池中,用精凋细琢的帆船装满他喜爱的果酒吃食零嘴,再用水波推到他面前去,极力逗他开心。
恬熙毫不理会,突然开口道:「轻雯,去取手镜来。」轻雯一惊,看了他一眼,小心的笑着说:「娘娘如今愈发大好了,依奴婢说可不……」「去!」
恬熙一声冷喝打断了她。轻雯吓得一下瑟缩,看看他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好犹犹豫豫的亲自去取了一面手镜过来。
恬熙将手镜揽镜自照,顿时勃然大怒,将手镜甩了出去「尽是帮不中用的庸医!」手镜被丢的远远地,落地时发出一声响,正好砸在了刚刚踏入浴室的严炅面前。
严炅低头看了看,再抬眼四顾,立刻就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亲自将手镜捡起随手递给引上来的轻雯,然后随手命他们先退下。自己走到恬熙身边坐下,依着池畔笑着说:「怎么又生气了?」
恬熙气哼哼的说:「都是帮不中用的东西,只会哄人花钱。这牛奶我早也泡晚也泡,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气人,明天我要把他们全都揪来问罪。」
严炅笑着安抚他,信手按在他圆润的肩膀上,调笑说:「朕看还是很有效果的嘛。你瞧这些痘印都已经全消退了。朕琢磨着你这身体也摸着滑不熘丢,日益白皙娇嫩。正还想着要小赏他们一番呢。」
恬熙气得扭头,对他嚷嚷道:「你就只顾着看我身子,你怎么不看看我这额头,还有我这胸前,这腰上?」
严炅细细看了几眼,暗红的疤痕如花瓣上的瑕疵,确实破坏了几分美感。可他倒并不以为意,笑着劝慰恬熙。见他仍旧耿耿于怀,于是叹了口气说:「说到底这伤痕也是当初你忍不住痒自己弄的。有现在后悔的,当初怎么就没坚持住不抓呢?自己抓破相了现在还在这里闹腾着的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何苦这么折腾?」
恬熙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可是心中仍旧又急又恼,索性狠狠的一拍水面,闹道:「我就是闹,我就是要恼。你管我?还是他们管我?你觉得不对,你就别理我,让我自己折腾死自己算了。」
说着说着,他一气之下潜入牛奶里不肯冒头。
严炅看他竟如小孩耍赖一样撒起泼来。也是无奈的笑。
他在岸边喊了几声,见牛奶表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想了想,干脆不喊了。优哉游哉的坐在岸边随手接过轻雯递上的茶边饮边等。
果然没过半盏茶功夫,池面一阵浪花泛起,恬熙的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面涨如火,气若游丝的靠到了池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严炅笑着将手里的茶盏递到他嘴边,说:「快喝两口吧,缓口气啊!」
恬熙一口气将嘴边的茶水饮尽,终于换过气来后,气冲冲的嚷道:「你居然真让我在里面憋了这么久?」
严炅笑着回答:「你自己闹脾气,朕哄了半天也不见你气消。那就由着你折腾去了,这样难道也错了?」
恬熙气结,又理亏词穷,闹也闹不出新花样了。只好自己扭头伏在池边上生闷气。
严炅半天见他不言语,终于笑着去推他,「哎……」了几声,恬熙不理。
严炅干脆命人来给自己宽衣,也下了浴池,靠到恬熙身边。将他拉过来正对着自己。恬熙低头闷闷的,突然说了句:「我变丑了!」
严炅笑了,说:「朕说过,你更丑的样子都见过了,这点瑕疵算得了什么?」
恬熙却继续说道:「可我不高兴我这样。我讨厌看这个伤,我知道,她们都在底下看我的笑话。我不要被她们嘲笑。」
他勐然抬头,双手勾着严炅脖子,焦急的又是闹又是求的说:「你快给我想办法啊,我不要带着这些伤一辈子,我青丘恬熙,应该永远是美人,不能这样破着相。要我这样天天过着日子,天天在你面前晃,等你那一天厌烦了我,厌烦了我这这张有瑕疵的脸,我…我宁可你现在就把我逐出宫去。」
他依偎在严炅结实的胸膛里,不知为何,心里的委屈和恐惧随着倾诉爆发出来。最后干脆抱着严炅又哭又闹,变着法的撒娇撒泼。
严炅无奈,看他在自己怀里如此的脆弱又无助,不自觉地满心怜爱。
他轻言细语宽慰了恬熙半天,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终于灵光一现,说:「有一个办法。」
恬熙一听说他有办法,立刻停止了哭闹,仰头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严炅瞧着他期待的眼神,想了想又有些犹豫和心疼的说:「可是你会吃些皮肉之苦,受得了吗?」
恬熙毫不含糊的回答:「只要让我摆脱这些伤,我什么苦都吃得下。」
严炅看他态度如此坚决,便只好说:「那好,朕为你寻来一个手艺最好的文身师傅,在你这伤痕之上文以彩绘图桉,借此遮盖。你看如何?」
恬熙呆了呆,文身?那不是要受千万针扎。想想就觉得很痛。可是一想到脸上身上的丑陋伤痕,再想象一下若干年后严炅厌弃嫌恶的眼神,哪怕只是想想一点点,不知为何这让他极度难受,几乎生不如死。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说:「文身就文身,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