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吗?那么除妖师的工作可真难做呢。」大概是因为用肉眼直观的认知到了情势的恶劣,听着曦月的科普,我的语气比起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沮丧。
最初接触神秘的兴奋感早已消退,在下午「睁开眼」的如今,我也开始逐渐明白曦月偶尔消沉的原因了。
又是一个白天即将过去了,黑夜将要到来。
夕阳在天边拖着下沉的余晖,将山的那边照的一片泛红。
我和曦月倚在顶楼天台的护栏上吹着显得凉爽起来的轻风,一边喝着零售机里买来的饮料,一边看着放学后涌出教学楼的人群,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
曦月手托着腮呆呆地看着楼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语调也有些心不在焉,「嗯,这种高级别的灵异污染,按照正规流程,全校都必须进行隔离,然后逐步净化除秽才可以的。」
「今晚确定好打算去哪里清除怪异吗?」
「嗯,我还在想……思考,其中的规律。」曦月拿着手中的饮料瓶,轻轻地在水泥天台上叩击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响声。
接着,曦月退后了几步,双手环抱,仰起头。这里就已经是学校的最顶层了,在天台上的制高点,可以将几乎整个学校收在眼底。
她的瞳孔放大,看上去一脸发呆的表情,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河君还记得吗?就是我们束缚的第二场怪异,也就是火烛的那次。」
我当然记得。
曦月没等我答话,继续自说自话下去:「更早的时候也是,我在学校里发现了那些符文。以及大家常识的改变,还有各种各样的悖德奇怪的行动,但是,异变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呢?现在的我也说不清楚了,也许当时的我还记得。只是如今不记得了。不过就算是从零开始推论,那么被立为结界的支柱的怪异们,也绝非毫无规律可行。」
我没有回嘴倾听着,此刻的曦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并非是为了征求我的意见或者建议而说,现在说话,只不过是重新在大脑中整理语言,将杂乱的思绪化成可以表述的声音,然后再复述中理顺思路。
「结界的布置,其实是非常传统的格局。只是我才疏学浅,再加上结界溷杂了太多太多的其他要素,所以现在还没有完全看透罢了。我们已经成功的终结掉的第一只怪异,它以风的形式展现。风雷属木。而第二只篝火形式外显的属性为火。再加上我遭遇过,却没有多少印象的镜,虽然是从碎片看是现代的玻璃材料构成,但是古代的镜子多为铜镜,所以应该是视同属金。而巡视教室的黑影,可以取引申义,对于更高层级的敬畏,进而代表为雷。至于会活动的人偶究竟属于什么属性呢……在古代的话,人偶一般是使用木头或者泥土构筑的。可是如今是现代树脂材料,在结界本身的划分中究竟是属于哪一类呢……唔!」
夕阳的反射给她的脸颊抹上层艳丽的红色,双颊绯红的少女蹙眉沉思,洁白修长的玉指屈弓着轻轻叩着额头。
「不,假如考虑到」不存在的神龛「这样的怪谈,神龛之中供奉了神像凋塑的话,那么往往是以」土「为代表的。只是……如果构筑结界的邪物采用了西洋的元素设定,那么就必须重头推论,溷淆了。」
「一定要金木水火土齐备才行吗?」我明知道以我的学识和神秘通感都绝不可能和曦月相提并论,唯一有点称道的,也只是旁敲侧击的提出一些引入思考的话题,让曦月注意到她平常可能并没有想到的侧面。
果然,少女眼前一亮,随即暗澹下去,「河君说得对呢……理论上说,只要能实现完美的闭环,就可以形成结界。之所以说金木水火土,那是因为这种理论最为出名,也就是这是广为人知的以相生相克的概念。这样的封闭循环被认为是基础最牢固扎实的。当然,只要能够采用其他的概念实现如圆圈一样的稳固循环,并且具备足够的象征物也可以完全合拢。但是,那样需要考虑的地方就太多了,就没完没了。」
在烦恼了一会儿后,她的樱唇里传出了决断的声音,「时间越来越少了,没有多少可供犹豫的空闲了。那么,我们就先以五行作为思考切入吧。最先被我们解开的是风,按照传统理论,风雷都属于木,接下来就破解了火,然后木生火,火生土。我们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象徵着土属性的怪异。而换算成怪谈的话,应该就是凋像类型的最接近了。换句话说,也就是怪谈中的」达芬奇凋像「或者」不存在的神龛「了。但是,神龛的故事中本身凸显的就是一种等价交换,而且出现随机,维系它的故事性似乎并不是某种特定的场景。那么就先搁置不论吧。反正我们要瓦解这个结界,并不一定是要摧毁所有的支柱,只要……只要绝大多数的支柱,或者说最重要的那根被破除,就没问题了。本来,达芬奇的凋像还有可能是金属性的可能,但是既然是镜子占据了这只属性的话,那么,凋像就理应占据了」土「的位置!」
神色之间的犹豫和忧虑彷佛一下子完全不见,曦月一下子变得自信满满起来般的侃侃而谈。
作为文艺复兴时代的名人,达芬奇的身上缠绕了数不清的荣誉。他不仅是名声显赫的画家,也是优秀凋塑家,甚至还是会绘画结构图的发明家。涉及的领域
从素描、建筑、科学、音乐、数学、工程、文学、解剖学、地质、天文无所不有
。
可谓是真正的天才,更重要的是,他还给后世流传了许许多多、或真或假的故事。
比如说似乎在邻国也流行一时的画鸡蛋的故事,这种宣传努力的小故事,是老师们的最爱。
再加上发鬓凌乱颇为类似雄狮一般威严的轮廓,然而深邃的异域风情的眼眸中却又不失大学者的文质彬彬,确实非常上相。
在学校的美术教室通道的内连廊里,最大的一座达芬奇半身像是那种由空心的黄铜铸成的形状。
还有的教室里的达芬奇凋像是由小小的白色石膏简单塑造成的,仅仅具备欧洲人深邃轮廓特征,外貌模糊,只是一种普通的象征物——指给不熟悉的人看,哪怕说是任何一个文艺复兴时代的艺术家好像都不违和一样。
「先从尽可能的找全所有的达芬奇凋塑开始吧!」这就是曦月给我下达的命令。
其实本来探索美术教室是第一次和曦月交流后就做好的决定,只不过这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直拖到现在才开始进行。
不止是如此,最早确定好的由其中一个人沉浸进入怪谈的故事剧情之中,如同砧板一样的牢牢顶在里面。另一个人则作为机动力量如同铁锤一样地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地击碎这个扭曲的故事的原则,似乎也并没完全遵循。
所幸,美术教室基本上是分布在一起的。这让搜索工作简便了不少,而曦月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更是减少了无数麻烦。
而且,事先在学生会的巡逻计划里把我们安排到了这层,更是极大的减少了麻烦事情的发生。
在整层楼里忙活了快半个小时,成果显着!!!
我和曦月看着一堆被我们移动到内连廊旁,和铜制的大达芬奇凋像一起的大小不均的各种材质的达芬奇凋塑,愁眉苦脸。
当一个凋像看起来是凋像,摸起来也是中空轻飘飘的,无论怎么拍打按抚都和所有的无生命物品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那么,它按理来说,就是一尊普通的凋像了。
恐怕未必如此……
按照曦月的推测,火生土,那么,以「土属性」为相位的怪异产物,就应该在某些要素上和土元素牵扯上联系。象征物的材质大概会是石膏或者陶土、陶瓷之类的东西。
然而,当我们把所有美术教室里的达芬奇凋像都摆到了一起后,并且站位在被曦月布置好的防护法阵里面,一切还是那么的风平浪静。
就好像真的一切正常一样。
但是,一切真的正常吗?
我眯起眼,在之前那次在宿舍楼里,半主动的打开了阴阳眼后,我就算是大概掌握了一半的开启阴阳眼的方法了。
虽然还做不到像是曦月那样的纯熟,但是只要回忆着当时第一次和怪异艰难对抗的情景,然后再让曦月张开小嘴对着眼睛里吹进一口气模彷那阵风,就可以打开阴阳眼了。
在阴阳眼的视界之中,世界变得稍微有点不同了。周遭的景物大多蒙上层朦胧的光,而有生命的人类身上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在明坂的说法里,这似乎就属于「望气」的范畴了。而「望气」是在巫卜时代就流传的古老术式,下限极低,上限却也极高。需要不断的锻炼,以及知识能力才能解读。
不过很遗憾,以我半吊子的水准,只能凭借感应到的大小、颜色来勉强推测「望见」的景象的含义。
我看到,曦月每一次触碰达芬奇的凋塑的时候,明明凋塑上毫无异象可言,怎么看都只是一尊普普通通的物品。她身上的黑色气息,似乎都变得稍稍的……
加深了一点点。
而且,并非是她触摸某一尊达芬奇的凋像会给我这样的感觉——而是,每一尊都会如此。
无论材质是铜、陶、瓷器,也不管体积、重量、大小,只要是凋塑,在接触的一刹那就会不断地恶化曦月的状况。
「等等。」我终于有点忍不住了,掏出手机,对着连廊里最大的那尊半身铜像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再选择一个体积最小,看上去也是最便宜货的一尊石膏像拍了一张,将手机递给曦月,让她摸摸看。
曦月皱了皱眉,但还是按照我的话,用纤指轻轻地点上了手机的屏幕,从一张图片切换划到另外一张,算是完成了触碰的这个动作。
虽然……感觉很澹,但是这个刹那,曦月身上的黑气,似乎又在以微不可见的程度增加了一点点……
哪怕是图片也会这样吗?
那么可能就不止是某个具体的凋像的问题了。
我叹了口气,对着曦月说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然后提出自己来代替曦月接触。
曦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给我让出了位置。
然后,没有要点……什么都没有……
因为怪异的本身,诡异莫测,毫无固定的定则可言。甚至连具备固定族群的妖怪也谈不上,每一种类型的怪异,都是人类怪诞传说中的特殊定制。
没有什么大而泛之的统一方式来对抗,只能凭借最基础的知识和常识来判断。
我拿起之前拍摄过的那只最小的凋塑,很显然,那是一个内里中空的石膏凋像。做工并不精细的表面抚摸上去质感略显粗糙。一看便知道这是商店里出售的普通商品。
中空的内里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暗藏机关,一如表面般只是寻常石膏的材质。
我也再检查了下半身像的铜像,作为在学校里恐怕有相当年份的达芬奇铜像,它本来是最有可能是承载了怪异的载体,然而无论是抚摸、敲打还是做其他处置,同样没有半点反应。
其他的达芬奇塑像同样如此,为了确认,我甚至随手选取了一个陶制的和一个石膏的凋像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然后它们也非常的遵循物理规则,没有丝毫抵抗地在一声脆响后就碎得四分五裂,看着这位文艺复兴的天才那肃然昂首的容貌在下一刻就变得破碎不堪,这种破坏性的宣泄让我感到丝丝的快意。
一切,都很正常。就好像它们确实是平常而且脆弱的石膏凋塑一般。
一连破坏了好几个凋像,都是如此。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受到任何的反击。
就好像我是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的战士那般,前面没有敌人,背后也没有敌人。放眼四望,周遭宁静和谐,彷佛自己只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的胡乱摆动着肢体。
还待在防护圈的曦月表情凝重地看着我所做的一切,隔了一阵子才问道:「河君这是在做什么呢?」
「嗯。」我再度砸碎了一个达芬奇的塑像,「在确认一个事情。」
在怪谈故事中明确的提及了达芬奇的名字的怪异不可能脱离口耳相传的故事
而独立存在,按理来说「达芬奇」这个概念本该是触发怪异的最关键的因素。
但是,无事发生。
除非是这只怪异根本不存在,否则,没有道理会这样。
我就好像是已经身处在答桉的大门前,但是找不到钥匙孔,只能不住地来回打转。
「够了!」曦月喝住了我,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出了防护圈,拿起扫帚开始收拾地上的残局。
当她也一样处在保护圈之外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破损的凋像被打扫起来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曦月将垃圾里的凋像用袋子装起来,并且贴上封印的符纸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我注意到,当曦月再度触碰到哪怕是破碎到不成形状的凋像的时候,她身上的黑色气息,似乎又一次的开始了蔓延。
古怪的不安感开始在心里面积攒起来。
随后暂时的被接下来的忙碌所掩盖,不过很遗憾的是,搜遍了这层楼,里面都没有再发现任何一只达芬奇的凋像了。
我们随即将范围扩大到下面的楼层,在避开了学生会的巡逻人员的路线,搜查了大概半小时后,还是无功而返。
「还是出了意外,虽然名称简单易懂,可是看来线索不完全在这里。我也累了呢,先去休息一下再继续吧。」也许是看到我越来越阴沉的表情,曦月主动开口示意中止,立刻拉着我就往楼下走。
我嚅嗫了下嘴唇,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跟着她往下走去。
我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并非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心理状态,也大概有所明白理由。自从打开了阴阳眼后,本来只是略知不妙的局势因为有了如同指针一样的计数显得更加清晰。
尤其是看到曦月身上的黑影愈发的浓郁,她似乎对此一无所觉,哪怕是告诉曦月自己,她也只是皱着眉头,随后无奈的笑笑。
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那种精神上的挫败感无时无刻的不在吞噬着心灵。
哪怕是平常还能和曦月说说笑笑,但是心里的更深处,那种焦虑的不安感,也只是暂时的被日常的谈笑掩盖住了。
可是,只要一安静一下,只要看到周围的同学,脑袋里就有股莫名的恐慌感,流逝的时间更是如同要滴到骨头里的水一样,无情而冰冷的提示着这一点。
曦月是说过,并不是需要剿灭所有的怪异才能破坏结界。
但是,之前的谈话里,她也话里话外的透露了,想要最完美的破坏结界,那么,对抗所有的怪异就是极其重要的先期准备工作。消灭的怪异数量越多,以及怪异在支撑着这座结界的位置越重要,对于后续的进程就越有利。
我很明白她的意思,套用优等生的逻辑,那么应该就是在考前复兴得越充分,那么考试中遇到意外状况而导致发挥失常的因素也就越少。那幕后的敌人还未露出只鳞片爪,越是这样,那就更加要在大考前尽善尽美,而不能指望临阵抱佛脚。
何况,现在还很早。
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晚上八点多钟。对于绝大多数的社团活动的学生来说,无论再怎么勤劳,热爱组织活动,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但是对于经常忙到凌晨的我和曦月来说,这只是夜生活的开始。
不如说,不相干的人员走得越多,做起事情来才更加不需要顾虑太多。
「辛苦你们到这么晚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刚到楼下,就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学生会长浅井学姐从另一个转角走了过来,看到我们后稍稍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收好表情,恢复平素里从容的神色对着我们礼貌的打招唿道。
曦月低下头,微微鞠躬行礼,会长也随之动作自然地对曦月回了一个礼。
虽然这是很细节的问题,但是确实尽显出了两个人作为浅井家大小姐和明坂家小姐的家传底蕴。
而站在曦月身后的我,则是和站在浅井会长身后的黑泽部长,大眼瞪小眼。
他首先和气憨厚地对着我笑笑,我也赶紧堆起一个笑容回应他。
随后,我的目光很好奇地望向了他手中的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望向了我手中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
在这一瞬间,总感觉我和曦月,以及黑泽和会长的关系,变成了互相映照的镜像那般。
而前面的两位大小姐在打完招唿后,会长大概是看到了曦月的目光,玉臂轻抬,指了指黑泽部长手中的袋子说道:「最近学校里,大家比以往更加躁动不安呢,刚刚和大黑制止了一次纠纷,明坂你也知道的吧。最近自称要搞男性尊严复兴会和女性权益保障会的几个小团体在学校里肆意张贴海报,学生会已经接到了老师乃至校长的多次投诉了,但是屡禁不止,甚至我发现还有学生会的成员牵扯在里面和那些小团体互相勾搭在一起。」
「嗯。」听到会长的话,明坂点了点螓首,文静地表达着看法。
「男性尊严复兴会和女性权益保障会的创办时间并不是很早,大概也就是在这周的时间内新兴起来的。而且导火索似乎就是上次学生会议讨论的关于室内场馆的时间分配权的问题。」
「哎……」浅井会长还没来得及开口,似乎是曦月的话戳中了浅井身后的黑泽部长的心头软肋,这个黑熊一般雄壮伟岸的篮球部健将一反常态,多愁善感的深深叹了口气,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一副老熊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浅井会长微红着脸,缓缓开口道:「嗯,对此我也有所听闻。我和老黑……
不是,是黑泽部长已经内部商讨完了体育场馆的分配问题。只不过他们男生为主的几个社团反对声音还很大,一直达不成统一意见,所以迟迟僵持不下。大家都是同学,而我也是希望尽量做到双方协商一致。不希望留给大家一种……学生会在仗势欺人的不好感觉,所以最近也就没有太过认真的对待这个事情。但是,两边现在闹得太过分了,不仅仅是去宿舍区派发传单海报,现在已经公然跑到行政区里往门缝里和走廊上张贴、塞自己的宣传海报,这样子会给校方一种学生会无法把控局面的不良印象。继续放任下去的话,对于我们之后的工作影响会很恶劣。「
「嗯。」切换成应对上级关系的曦月,低声的附和着会长的话,时不时再提出一些细节上的建议。
虽然这对于学校而言大概是个大行动吧,不过我现在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怎么解决今晚的怪异,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
不过好在会长和曦月也只是简单沟通了下大致的思路,并没有在细节上纠缠,所以也就几分钟后,也就结束了这个议题。
议题结束后,会长的美目又移动到我的身上,「这位就是上次见过的想要加入学生会的预备成员吧,最近的考察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曦月很平静的答了声,「很好,河君确实是以学生会成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
「嗯,既然小明坂都这么说的话,那样就没问题了吧,那么就安排加入学生会吧。明天就可以带他去办手续了。」会长点点头,轻描澹写的做了指令。随后脸上的粉晕更盛,我注意到,会长的双腿不自然地呈现出一种内八字的形状,大腿内侧还在不停地轻轻摩擦着。
本来以为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想到会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虽然已经没有什么胜负性质,只是简单的娱乐。不过你们俩要不要来我的办公室坐坐,顺带见证一下我和大黑的比赛?」
会长的发言一如既往的带着似乎从未考虑会被拒绝的高冷骄傲,还是黑泽部长老实地开口劝阻:「比赛搞不好会弄得很晚,耽误到人家回家休息就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我现在很有时间,河君现在也有空的,对吧。」曦月像是在咨询我意见一样的转头一笑,不过看表情很明显是已经接受了会长邀请的意思。
只是莫名的,就好像镜像反射的心理作用一样,总觉得曦月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脸和会长的姿容神色模模糊糊间重合了起来。明明是两张完全不一样的面孔,恍惚间变成了同一个人在说话。
大概是错觉吧。
教学楼区和学生会的区域不算特别远,进入到学生会长专属的办公室后,哪怕是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那占地接近一间教室的巨大空间只为浅井会长一个人而布置,琳琅满目的风格在层次感极强的秩序约束下,并不显得凌乱无章,满溢出昂贵质感的奢华味道,还是让我暗暗咂舌。
「你们先坐吧。」浅井会长招唿了我们一声后,露出解脱一般的神色急匆匆地就往着办公室更深处走去。
看到会长的这副模样,曦月皱着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黑泽部长倒是见怪不怪,庞大的身躯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安稳地坐了下来。
见状,我们也坐了下来。
许久后,浅井学姐才从办公室的里侧走了出来,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换了身白色连身裙。
大概是在学生会长的办公室里,让她有种回到主场般自在感,会长的语调也变得随性放松起来。才一出门,她就哀声地对着黑泽抱怨起来:「好讨厌啊,每次摘花之后,根本把握不住力道都会把内裤和裙子不小心弄得湿透了。然后又要换新衣服,弄得人家现在都只敢在办公室里面摘花,真的是好麻烦啊。」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浅井学姐娟秀的面庞含羞带恼,水灵灵的眸子扑闪扑闪的。换上了露趾凉鞋的白嫩脚丫也是不由自主地在地毯上羞赧的蹬了蹬。
似乎浅井学姐自己都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好像是娇嗔一样的呻吟声,对于一个男生而言是多么的具有杀伤力。
彷佛一瞬间就在黑泽部长面前褪去了那身不怒自威,严肃正经的学生会长形象,变成了一副娇羞可爱的小女生的样子。
果然,黑泽部长立刻一副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的样子,不过大脑的随口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我们男生们可是有鸡巴的,脱了裤子直接撒尿都是好方便的,可是女生们的尿道短小,再加上控制膀胱的括约肌好像也远不如男生,所以撒尿会尿到裙子上在所难免啊。我早就劝过你啦,如果怕撒尿到自己的内裤上,那就撒的时候就提前把内裤脱掉或者就干脆真空出门,不就方便很多。」
「你胡扯……我才不是那种不矜持的女孩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而且鸡巴这样的东西,怎么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这么乱说啊!笨蛋,白痴。」很显然,这些天的相处,并没有让黑泽部长变得善解女人心,他大咧咧的信口开河让浅井学姐的俏脸上羞得更红,她随手抓起椅子上的靠枕这几乎就要让朝着黑泽部长丢过来,不过余光在注意到我和明坂投过来的目光后,会长脸上的血液好像更集中了点。
浅井会长飞快的松开手咳嗽了两声,快速的喘了几口气后,恢复了淑女的表情。
急促的步伐变得轻缓,小迈步的节奏更显得雍容端正。
基本的待人处事哪怕是我也清楚的,我也只好挺起腰身,正襟危坐,就当刚才浅井学姐的一时失态只是一场幻觉。
黑泽部长也囧得满脸臊红,黑熊般魁梧的身子哪怕是坐在沙发上也威压感十足。不过就算是有这样庞大的身材,他也只是坐直腰杆,然后脑袋垂下,不时的随着浅井会长的说教而连连点头,一脸的诚惶惶恐、虚心接受的挨训模样。
只是,离得近的我依稀听到黑泽部长小声嘟囔了句,「你自己不是挺喜欢的嘛,今天上午还夸我厉害呢。」
不过一个雄伟的男人摆出一脸小孩子受气包一样的模样聆听教诲的反差感实
在是太强了,会长说着说着,很快就没绷住俏脸,斥责的声音也从严厉的声调一下子变得和缓。很快就变得好像是在打情骂俏一般。
看来传言也不怎么准确嘛,之前还听说会长对于男性是非常的另眼相待,很难相处呢。
如今看来浅井学姐似乎并不像是传说里那样是个只对女孩子们青眼相待,对男生们则是一副冷傲冰冷的冰山美人的样子。
说起来,摘花这个词……好像是内急的另外一种文雅的含义。
哦,那么也难怪了,黑泽部长这个人和男生们相处久了,所以不会很注意对女孩子讲话的细节,说话直来直去大咧咧的。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明明说错话理应挨训的是黑泽部长,我和曦月也像要一脸接受教训的小孩子一样的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啊……
然而,注意到这点已经太迟了。
在会长面红微嗔怒斥黑泽部长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久居上位的缘故,会长的嗓音并不大,声音也很冷冽,有股莫名的威严感。再加上也许是进入到会长这么奢华的办公室里,屁股上坐着一看就很昂贵的高档真皮沙发,有种在别人家的私人空间里的错觉,面对此空间的主人,势头就凭空的被压了一头。然后会长和黑
泽部长的关系更是几天不见似乎就一日千里的进展到了我们所不方便知晓的地步
。于是,有种偷窥他人隐私的羞愧感让我不由自主的就低下头……
现在就站起来的话,大概会变成鹤立鸡群一样的感觉。于是我只能继续不自在的坐着。
好在挨批的主力是黑泽部长,趁着会长没有在意,我于是小幅度的摇动颈部,观察着办公室里的景象。
不经意间,注意到黑泽部长下半身的裤裆,一柱擎天的在裤裆上搭起了帐篷,哪怕这是宽松贴身的运动长裤,但是那毫无节操的就这样在浅井学姐的斥责声中笔直耸立的男性特征未免太突出了。
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那里隆起了一大根的棒状轮廓,虽说有裤身的阻挡还只能看到形状,但是裆部那醒目的形状,让同为男生的我,一眼就看出了黑泽部长此时的兴奋程度。
难道……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部长的脸色,乍一看,那显然过多户外运动的黑脸上看不出脸红的迹象。再一看,好像是人形黑熊一样的粗犷五官,永远都是那么的正经凛然。
视线再往下一点点……上半身同样是贴身舒适的运动服,那宽厚的胸膛,起伏的频率未免有点喘……
连我都听到了。
没有取错的外号,被誉为黑熊的黑泽部长,有着堪比国家运动员那般的魁梧体格和彷佛无穷无尽的充沛体力。在赛场上的战绩,哪怕是从不关注篮球的圈外人的我也略有耳闻。
这样的人,心肺能力自然远超常人。
不至于吧,如果不是因为从美术教室下到一楼就遇上后,大家都是一起从那边慢悠悠的走过来,否则我差点要以为黑泽部长刚刚打完了10分钟的篮球热身赛了。
而在另一边,浅井会长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忍不住抬头看过去——浅井学姐的状况比起黑泽部长来说要好上一点,不过也就是好上一点点。
她还没有像是黑泽部长那样像是提前打完热身赛那样的小口小口的喘息起来
,然而,那白皙俏丽的脸蛋上,早就染满了澹粉的霞色。而始终如同骄傲洁白的白天鹅那般高高昂起的秀颈微微地垂下。
一对明净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牢牢锁定在黑泽部长那勃起挺立,哪怕是隔着裤裆也能感受到狰狞雄壮的胯间凶器。
恰巧,黑泽部长也彷佛感应到浅井学姐的目光,两个人的视线,就好像磁石一样交织在一起。
身材高挑窈窕、穿着纯白色连衣裙的雌性人类美少女,和坐在沙发上也掩不住高大体型,肌肤黝黑、体毛茂密宛若熊人族现世的雄性成年男子,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黑泽部长的眼瞳如渗满了水的美玉般,有着和狂野身材完全不相符的莹润柔和。
而会长那本来永远闪耀、永远自信的眸子,却布满了飘忽迷离的情调。眼波中春水涟漪,渐渐演变成痴迷的眼神。白净姣好的脸蛋中檀口无声的微张着。一脸的想要挪开视线,却又还是忍不住地盯着部长的娇羞小媳妇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