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愔诚和夏妍去的海边,距离嘉南高铁两个多小时。
他们到了那个海滨小城,又坐着渡轮出海,船要开三个小时才到达海岛。
夏妍是第一次出海,因而格外兴奋。她拉着顾愔诚到甲板上,去看海天一色的景观。
她做足了防晒措施,全身涂满防晒霜,白色大檐帽,花色防晒纱巾,大红色长裙,黑色夹脚坡跟拖鞋,活脱脱的游客装扮。
当她见到蔚蓝的海水中,一起一伏的透明海蜇,感觉十分新奇。
“顾愔诚。”她回头叫他。
只见顾愔诚面色微微发白,正靠在船舱旁边。
“你晕船?”
顾愔诚点点头,“好像有点。”
夏妍本想渡轮很大,行得很稳,应该不至于太颠簸,所以就没有备晕船药。
只是没想到,顾愔诚还是有些轻微的晕船。
她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看见他的颊边滚落下来的豆大汗珠,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她把帽子取下帮他挡住阳光,拿出纸巾帮他细细地擦拭脸上的汗液。
“再忍一下,等会上了岸就好了。”
顾愔诚应了一声,又抬眸看她,见她那样关切的神色,心里不禁一动。
她扶他进入船舱,落座的时候,刚想要松开他的手,他却是反手一握。
“怎么了?”夏妍回眸望他。
顾愔诚低下头去,虔诚地在她的手腕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她的面孔一下泛红起来,尽量让自己神色自若起来。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但想一想,这不是嘉南,也没有认识他们的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姐姐,你知道吗……”
他抬眼看她,认真地凝望着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给她听。
“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夏妍怔了怔,也深深地望进了他的眼里,他的眼神无比诚挚,却看得她心里有点忐忑。
顾愔诚你知道吗?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可是,她没有把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鬓角,感受着那些发丝摩擦在指尖的触感。
她缓缓凑到他耳边,低声地说了一句。
“傻瓜。”
顾愔诚的话,宛如一颗包了糖浆的话梅。
最外面一层是甜的,含在嘴里直到所有的糖衣都化掉,才能品味到其中藏着的酸味。
这个海岛在旅游开发以前,以种植业为主,直到现在,海岛上都还种着成片的菠萝。
因此,扑面而来的海风之中,都有着一阵阵菠萝清甜的香味。
下船的时候,夏妍拖着行李箱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回头一望,却见顾愔诚愣在后面,她倒退回去几步,问他:“怎么了?”
顾愔诚却是镇定下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为了不让夏妍担心,他没有告诉她,他刚才似乎在前面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但是,既然夏妍没有看见,他也不想影响她出游的好心情。
两人到达提前预定好的民宿,已经是下午五点。
这个民宿离海很近,就建在海边的一角悬崖之上。
简单低调的白色建筑和碧海蓝天交相辉映,在色彩上融合得十分完美。
夏妍站到阳台上,看了一会海景,就回到房间。
只见顾愔诚正仰面躺在床上,微阖着眼,黑亮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显得发色更深沉。
她烧了点热水,给他兑了杯温开水,递给他。
“好点了吗?等会我去下面问问,有没有药。”
顾愔诚起身,喝了水,又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好多了,应该不用吃药,我睡会就好了。”
她拧了一条湿毛巾过来,又认真地帮他把汗擦掉。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见码头旁边有个小市场,我去买点海鲜回来。”
他们住的这间房,有一个小小的厨房,里面有厨具和调料,可以做些简单的料理。
他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道:“好的,等会你回来就叫醒我。”
顾愔诚是被一阵哐当的声音所惊醒的,他睁开眼来,屋中一片的黑暗。
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七点了。
头脑已经缓了过来,不再昏沉发疼,房间的一角透出了一些光亮。
他起身过去,推开厨房的门,只见夏妍正蹲在门边,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锅盖,对着两只正在地上爬着的大青蟹。
“姐姐怎么了?”
“我想蒸它们,结果水一热,它们响得厉害,我望了一眼就都爬出来了。”
顾愔诚哭笑不得,“它们没有绳子绑住的吗?”
“有,但是松掉了啊。”
夏妍记得以前和颜青去赶海边的早市,买回的螃蟹也没有捆,但颜青蒸的时候,根本不像她这么手忙脚乱。
他上前去抓螃蟹,她吓得在身后大叫,“小心它钳你。”
顾愔诚利落地用手指捏住螃蟹的腹部,举到她的面前,夏妍看到挥舞的螃蟹爪子,后退了两步。
“这样拿就不会被钳了。”
他把两只螃蟹都丢进锅里的蒸盘之上,紧紧按住,然后打开大火。
“煮熟之前按紧锅盖就好。”
他回身看了她一眼,见夏妍唿了一口气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
“姐姐。”
“嗯?”夏妍拨开颊边散落的凌乱发丝,全部掠到耳后。
“你怎么笨笨的……”
顾愔诚轻笑了一声,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仍在后面紧按锅盖。
夏妍没有在意他的话,专心地听着锅里螃蟹挣扎的声音,直到那声音渐渐变弱,才是松了一口气。
他放开了手,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把她压在厨房的门上。
她心头一跳,抬眼望他,“你头不疼了?”
“不疼了。”他低下头来亲吻她。
在两人双唇即将接触的瞬间,他轻声呢喃,“你这样没有我怎么办?”
其实,他知道没有他,夏妍也能过得很好,因为后来,他们曾经分开生活过一段时间。
没有他,夏妍过得甚至比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更好。
但是,他深深地迷恋着那种被她依赖的感觉。
从未来到现在。
夏妍听见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她的心也忍不住地跟着他叹息。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大海中,那些上下起伏的海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顾愔诚在一起的日子,她的心也如它们一般,总是起伏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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